現在馬路上到處可見這樣的店招牌:那些理發店叫什么發藝沙龍,明明就是小飯店叫什么食客沙龍;還有搞營銷的舉辦什么推廣沙龍,證券交易所旁邊搞個股票沙龍等等,不一而足。有一次,我路過一個小飯店,進去就餐,結賬時我問老板,你這個飯店為什么叫湘西美食沙龍?老板理直氣壯地說:“朋友,老實跟你說,店名是別人給取的。我真是湘西人,還算不上正宗的湘菜,美食談不上,就圖個價廉物美。不過店名有個龍字挺有氣派。”聽了這話,真的叫人啼笑皆非!對一個文學專業出身、又是搞文學創作的人來說,我的心里確實很不是滋味。取這些店照名不就是嘩眾取寵、因為大氣洋氣而試圖招徠顧客嗎?至于什么叫沙龍,商人們是真不知道,知道的只是賺錢罷了。用這樣的店招名是會誤導大眾的。這里普及一下這方面的知識,以正視聽。
沙龍是法語salon的音譯,原義為客廳。志同道合者聚首三五,探討切磋文藝創作方法,相互評論,相互取長補短這就是所謂的文藝沙龍。在歐洲中世紀的時候,這個沙龍是上流社會中名門望族、社會名流等人相互交流,織就關系網、交際圈的重要地方。在沙龍內,主導各位權貴、或者是富翁、大思想家、大文豪們的不是什么權威之人,而是一些女性。這些女性充當了從15世紀到19世紀歐洲沙龍的主要角色。在任何一個知名的沙龍內,它的名望都不是來自當時的名人,也不需要多少貴族的資助,但是唯一不可或缺的,就是一位杰出能干的女主人,她們充當了相當于現在的女主持人的角色。因此從中世紀到17世紀這段時期還算不上是真正意義上的文藝沙龍。直到17世紀末和18世紀,法國文人和藝術家常常接受貴族婦女的招待,在客廳集會,談論文學藝術。人們就把文藝家們聚會談論的場所稱之為“文藝沙龍”。從17世紀下半葉起,法國官方每年在巴黎定期舉行的造型藝術展覽會,也被稱為了“文藝沙龍”。于是在眾多的沙龍里,就形成了這樣一個慣例,一個有名的沙龍往往會有一位非常優秀的女主人,比如某公爵或某伯爵的夫人。而成功地主持一個沙龍可以為她們贏得社會的贊譽,接觸到眾多上流社會的人物,有時她們甚至可以主導一個時代的風氣。拿破侖戰爭后,大約從1815年始,沙龍漸漸演變成一種文化活動場所,就是在富有的女主人家里的客廳,舉行有關文學、繪畫雕塑、音樂和其它文化知識的討論會。巴黎曾聚集過喬治?桑、屠格涅夫、肖邦等許多批判現實主義的文學家和藝術家。十九世紀四十年代,彼得堡的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組鼓吹十二月黨人、別林斯基、赫爾岑和西方空想社會主義的思想,對俄國作家和俄國批判現實主義文學的產生起過極大的影響。
在中國早先沒有文藝沙龍這一說法,畢竟沙龍這個詞的引進是20世紀初的事情。但是相似的情形早已有之。在我國漢代末年曾有過,曹操父子、建安七子,共集鄴下,“灑筆以成酣歌,和墨以籍談笑”,一同從事文學活動,形成后世譽為“建安文學”彬彬之聲的局面。建安文學承先啟后,同時又開啟了中國文學批評之先聲。唐宋時代談詩說文別開風氣,應酬答謝之作中,佳句俯拾皆是。到了明清時代,戲劇有臨川派、吳江派;詩文有復社、桐城派等,出現了不少在文學史上有地位的大家,如湯顯祖、沈璟、顧炎武、方苞等人,名聲振聾發聵。近代文學史上語絲社、創造社、太陽社等文學團體也涌現出魯迅、郭沫若、蔣光慈等一大批優秀的文學家。文學家和藝術家們自覺或不自覺的聚合在一起,互相促進,共同探討,對中國近代的文學藝術起到過很重要的作用。
還記得七七年恢復高考后,各高校的社團如雨后春筍,最多的就數文學社團和藝術社團,許多理科生業余愛好文學藝術,也紛紛加入,這就是新時期的文藝沙龍。不少人都在這些沙龍里待過,有的為當時的“傷痕文學”出過大力,有的后來成了專業作家。只不過這些沙龍里的人員難以固定,隨著畢業和新生入學,成員就換了一批又一批。好在這個風氣時斷時續地一直延伸到智能手機的出現,于是網絡文學平臺成了文藝沙龍的主流。平臺下面有若干個群,大家可以相互曬作品、相互評論。好的方面是參與的人群分布面廣,天南地北甚至海內外,缺陷就是只見其文不見其人,少了面對面的交流,也就少了更深層次的探討。
現在各級文聯下面的各個協會倒是還會有一些文藝沙龍,有經費有場地就是一大優勢,活動次數少了些,年輕人鳳毛麟角。社會上不少文藝愛好者由于身份限制難以參加進去。其實,社會上有文學創作能力和藝術特長的年輕人真的好多好多,假如相關的各級部門加以組織引導,邀請一些曾是文藝青年、后來成了企業家的人士給予適當的贊助,多辦些文藝沙龍,那該是多好的一件事!
文藝沙龍是文學家和藝術家們的福地,也是未來的文學家和未來的藝術家們的福地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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